“你就是在逼我,是不是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…你才肯罢休啊?!”
她好像看不到我身上的伤,一声声哭诉像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我看着她那张自私的脸,两个月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绝望,在这一刻轰然崩塌。
我猛地转身,目光扫过林峰阴沉的脸,扫过叶灵刻薄的眼,最后死死钉在我妈那张绝望控诉的脸上。
“妈,我要问问你,我尽心尽力伺候你两个月,换来是白眼狼的骂名。”
“走在路上,连邻居都朝我吐唾沫。”
“我好好的一份工作,就因为你们直播泼脏水,没了…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我刚才就被人堵在巷子里,差点…差点被…”
喉咙猛地被巨大的屈辱和恐惧扼住,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发抖。
“妈,你告诉我,这是为什么?这就是你想要的?”
“你摸着良心说,为什么我用了99元,你非要说是二十万?”
我目光死死锁住她骤然失血惨白如纸的脸。
妈妈张了张嘴,有些逃避我的问题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,心口夹着碎裂的冰渣,“你一直给我要十万,我可以给,那你能给我真相吗?”
“可是你不愿意给,只会说让我懂事,说我是老大,凭什么啊!”
妈妈站在原地,从上到下又打量了我一下,再也没说话,只剩下哭泣。
“林星晚,你跟妈吼什么?”弟弟涨红着脸挡在妈妈前面,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狗,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“妈才出院几天,身子骨本来就差,经得住你这么气?万一把妈气出个好歹,你负得起这个责吗?”
“我看她心虚急眼了…”叶灵轻轻哼了一声。
我没看他们,也没看我妈那张只剩痛苦的脸,直接拿起桌上的账单。
妈妈往前挪了半步,她慌乱地盯着那堆纸,想伸手去抓。
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,猛地向后退了一步。
客厅显得异常安静。
我一行行扫过那些记录,那些属于妈妈退休金的出入。
可越看心里越凉。
“去年八月五号,两万三,房贷。”
“十月十八号,三千,林峰服饰费用。”
“今年一月三号,一千二,物业费。”
“三月十号,两千,收款人叶灵。”
“四月二号,六千五,收款人叶灵。”
…
我一笔笔念,几十块的水电费,几万块的房贷,密密麻麻,触目惊心。
每一笔流向,都精准地填进同一个无底洞。
叶灵嘴巴挑食,只吃最贵的水果,还有身上衣服也要最新款,靠弟弟固定六千工资,怎么可能养起他们的家。
还不是靠着妈妈那点退休金补贴。
“还有这个,”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裂痕,“99元,收款商户是仁和药房…”
空气死寂。
我抬起头,目光扫过弟弟惨白的脸,最后落在我妈那彻底空了神的脸上。
“这99元才是我刷的,给妈买的止疼喷雾,医院里她亲口对我说,‘你花了,妈才安心’。”
满纸的付出,只有这一笔,沾着点孝心的边儿,却成了捅向我的刀子。